《没有未来的孩子？》新加坡三名青少年讲述辍学原因及如何重建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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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两年前，穆罕默德·苏莱曼·穆罕默德·利赞成为父亲后正式从中学退学，开始为年幼的家庭奔波——他在仓库上夜班，还兼职做外卖骑手。

17岁时，他相信像自己这样的辍学者会被视为"没有未来的孩子"。

但这个看法最近发生了改变。他得知自己获得了4,187新元的捐款，远超社工通过Give.Asia众筹平台设定的1,500新元目标。

这些支持来自《红点追踪》系列纪录片《辍学者》的观众。该片跟踪记录了包括他在内的三名新加坡青少年辍学后的生活。

"大部分钱会用在女儿身上，"他告诉CNA Insider，"剩下的存起来。"

善举不止于此。一位匿名观众支付了苏莱曼今年以自考生身份参加N水准考试的费用。

他曾经的一位老师也伸出援手，捐赠了300新元，还为他18个月大的女儿莉亚娜带来了"饼干、尿布等物品"。

"（他们的留言）...是从来没人对我说过的话，"他说，"我不知道有这么多人相信我。"

纪录片播出后，网友也纷纷称赞他。YouTube用户@kurogax写道："这么年轻就勇于承担责任，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还有人称赞他的育儿方式。Instagram用户@kipperwinkle写道："这个年轻人时刻把女儿的利益放在心上，尽力确保她成长所需的一切，值得称赞。"

但对苏莱曼而言，最触动他的是一位父亲的留言。这位父亲说，这个青少年的故事激励他"要更亲近自己的孩子"。

尽管心怀感激，苏莱曼仍在适应这种关注。他回忆说，一群孩子在学校看完节目后跑来找他。"我就对他们说，嗯，别学我干的那些蠢事，"他笑道。

同样出现在纪录片中的克里斯汀·黄也对这种积极反响感到意外。中三辍学的她说，人们常常妄下定论，认为像她这样的辍学者是"失败者"。

但有些观众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例如，@abbylaikahei认为克里斯汀很成熟。

这位YouTube用户写道："她没有责怪别人，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不像许多比她年长的人，只会抱怨世界、政府（和）父母造成了他们的处境。"

现年17岁的克里斯汀将精力投入到自由职业的数字营销中，用热情弥补正规培训的不足。

节目播出后，她通过评论区收到了合作邀请，客户群已发展到四位固定客户。她还改进了工作方式——用广告和社交活动取代了冷电话推销。

但并非所有评论都充满善意。YouTube用户@mrlaoben称克里斯汀"非常幸运出生在富裕家庭"，并指责其父母"纵容她的行为"。

另一位观众@dnsh1762嘲讽道："（她）不可能仅仅因为交不到朋友就辍学。"

克里斯汀表示心理健康问题和社交孤立是她辍学的原因，她不会把这些评论放在心上。

"人们不了解我的（全部）故事，"她说，"他们可能只看到纪录片的一部分就得出结论。"

第三位受访青少年努鲁·阿菲卡·安娜蒂·伊萨对网络 scrutiny更为谨慎，表示只看过部分评论。

这位18岁的中二辍学生知道出镜有风险，尤其是她曾在新加坡少女之家等青少年康复中心的经历现在被公之于众。

但像@MiloDinosaur-o6w这样的观众表示支持，"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方向，（并祝愿）她永远坚韧不拔"。

另一位YouTube用户称赞这三位青少年分享自己的故事。@moozel4757写道："你们的故事和改变生活的意愿让我非常感动。"

《红点追踪》探究了他们辍学的原因，以及他们如何一步步向前迈进。

不仅是学业问题 更是环境使然

根据新加坡教育部的数据，过去五年中，每100名学生中不到1人未完成中学学业。

但对《红点追踪》中的三位青少年来说，这不仅仅是青春期的焦虑或厌学问题。他们都曾在学校经历过某种形式的孤立。

苏莱曼经常感到"在班上很孤独"，而阿菲卡则记得被排斥的痛苦。

阿菲卡小学六年级离家出走，先后被安置在Pertapis福利院和新加坡少女之家，在那里学习到中二上学期。

重返主流学校时，她比同学大两岁——这让她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不同。

"学校里有人发现了我的过去和年龄，尽管老师和学生福利官已经同意不向任何人透露，"她回忆道。

"我觉得他们总是盯着我的纹身看，尽管我用创可贴遮住了，还在背后议论我。"

最终，这种不适感让她难以承受，她决定离开学校。

与此同时，克里斯汀回忆说，小学低年级的成绩单上她被描述为"活泼开朗"——一个与同龄人相处融洽的人。

但小学五年级时一切都变了。成绩直线下滑，来自父母和补习老师的压力彻底消磨了她对学校的兴趣。2021年进入中一时，她"完全忘记了如何与同学互动"。

"我去上学就只是坐在那里，发呆，试着交朋友，但没成功，"她说，"那时我决定应该停止上学。"

在家时，这种孤立感更加严重。虽然家人并不以她为耻，但她自己感到"非常尴尬"，把所有人都推开。

她在网络游戏中找到了逃避现实的方式——比如可以语音聊天的Roblox游戏，在那里她能结识朋友。"在网上交朋友很有趣，因为有人可以聊天，"她说。

很快她每天玩游戏长达15小时，有时甚至不睡觉——这个爱好变成了瘾，导致她短暂重返学校的时间推迟了近一年半。

父母担心她的心理健康，寻求了帮助。后来她被诊断出患有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对立违抗性障碍和双相情感障碍。

虽然这些诊断解释了很多问题，但她花了几个月才接受，因为她一直在想："为什么总是我？"

对苏莱曼来说，15岁得知伴侣阿兹拉怀孕时，他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自己的处境。

他之前就已经逃课，难以专注于学业，但成为父亲是一个转折点。他记得阿兹拉的父亲用马来语对他说："Berani buat, berani tanggung（敢作敢当）。"

"我敢和伴侣生孩子，"苏莱曼说。

努力向上

如今，19岁的苏莱曼和阿兹拉轮流送外卖。但他希望成为一名机械师，让家庭经济稳定。为此，他知道首先需要获得N水准考试证书。

于是，他加入了"海星计划"，这个项目为准备以自考生身份参加N水准考试的失学青少年提供免费课程。

课程每周一举行，除非有正当理由（如需要加班或女儿生病），苏莱曼都会参加每堂课。

这与他过去仅仅因为睡过头就逃课的情况截然不同。第一天的紧张感也减轻了——当时走进有六七十张陌生面孔的教室时，他非常紧张。

班上的许多男孩主动与他交流。"我在这里有点孤独，因为这不是我的"主场"——所以，是的，（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他回忆道。

他们甚至有一个Telegram群组，同学们在群里分享生活近况，上课日还会群呼确保大家准时起床。

他仍有遗憾的时刻。他怀念学校的规律生活，有时会与已经继续升学的同龄人比较。

"看到同龄人在学习时，我肯定会感到难过，因为我也可能在那里，"他说。但当这些情绪袭来时，他会专注于最重要的事情。

"（当我）看着（莉亚娜）的眼睛时，这让我想继续前进，永不停止，"他说，"我保持积极（心态），确保女儿拥有比我更好的未来。"

他补充说，成为父亲改变了他。"没有她，到现在我可能还是个没耐心的人。以前我有愤怒问题；无法控制自己。"

克里斯汀也在重建生活。治疗和药物帮助她理清思绪，坚定了决心。

去年正式退学后，她完成了新加坡基督教青年会职业与软技能项目为期一个月的培训，该项目帮助失学青少年提升就业能力和机会。

在那里，她学习了财务管理、设定职业目标和撰写简历。随后，她在YMCA的职业培训合作伙伴Hatch学习了数字营销课程，以提高营销及用户体验和界面设计技能。

同样，阿菲卡在家里变得更加独立和主动——做饭、洗衣、帮助母亲——并更专注于准备今年以自考生身份参加的N水准考试。

在支持困境青少年的慈善机构Impart的帮助下，她每周接受英语、马来语、科学和数学的辅导——每周学习三到四次，每天至少两小时。

她希望成为一名会计师，承认自己"终于"有了方向感。

"我的一些家庭成员在金融行业工作，我也喜欢数学，"她说，"我需要真正努力向上。"

她的努力正在显现成效。辅导老师阿米拉·努尔胡达说："从她做的练习题数量可以看出，她非常有动力。"

但对她和苏莱曼来说，这是在和时间赛跑，他们要在几个月内补上多年的课程。"我们学习（进度）很快，"苏莱曼说，"我（跟上）有困难，但慢慢来...我会做到的。"

两位青少年都计划在考试后进入工艺教育学院——苏莱曼目标是机械相关课程，阿菲卡则是金融。

阿菲卡希望通过分享他们的故事，激励其他辍学者继续寻找隧道尽头的光明。

克里斯汀也认同这是关于重回正轨。她计划在两年内获得中学学历证书，报读理工学院的商业课程，然后正式组建团队创办自己的公司。

"（辍学）是我自己的选择，"目前专注于发展自由职业业务的克里斯汀反思道，"即使事情可能变得困难，我也不能退缩。"

有一点是肯定的，她不会让别人的意见影响自己，"因为从长远来看，"她说，"这是你与自己的较量。"

点击此处观看《红点追踪》系列纪录片《辍学者》。该节目每周五晚上9:30在第五频道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