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残疾艺术家展览：用幽默重夺叙事权

伦敦V&A南肯辛顿博物馆新举办的"残疾与设计"展览中，有一部由残疾表演及影像艺术家凯瑟琳·阿兰尼洛创作的短片，该作品戏仿了英国第四频道为2012年残奥会制作的广告。

原广告名为《遇见超人》，其核心立意是展现残疾运动员如何鼓舞人心且坚韧不拔，将他们描绘得强大无敌。在阿兰尼洛的讽刺版本中，她一边抽烟狼吞虎咽地吃着垃圾食品，一边配着与原版相同的魔性背景音乐。

她以轮椅励志运动员身份接受的模拟采访面无表情地面向镜头，充斥着诸如"这是我生命中最艰难的比赛"、"我从不被残疾束缚"、"我激励了下一代运动精英"之类的陈词滥调。

这部作品以极度幽默又严肃深刻的方式提醒人们：残疾人不必成为超人才能赢得尊重、关注或关怀。"这也是在表达"等等，这不是我想要被看待的方式"，"周六在博物馆南肯辛顿主馆开幕的展览策展人娜塔莉·凯恩说道。

"当我们感到未被充分代表时，提出质疑很重要，"凯恩告诉《国民报》，而喜剧或幽默正是某些残疾艺术家成功运用的工具。

展览分为"可见性"、"工具"和"生活"三个板块，汇集了来自设计、艺术、建筑、时尚和摄影领域的170件展品。

与多数关注设计与残疾的展览不同，这里的作品均由残疾人创作或构思，突出展现了残疾生活与工作中那些既私密个人又常具政治性与革命性的面向。

其中包括康纳·福兰的《口吃》杂志，通过重复特定字母或拉伸局部，为口吃现象赋予了精彩的图形表达和视觉标识。

其他亮点作品包括玛雅·斯卡莱特令人惊叹的手工缝制诺丁山狂欢节服装，其灵感源自桑德罗·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斯卡莱特是位患有缺指畸形的时装设计师。

还有自称"非视觉艺术家"的卡门·帕帕利亚的动人行为作品。作品中，帕帕利亚用铜管乐队取代盲杖，通过环境感应乐谱和声音提示引导他穿越温哥华公园——当障碍物临近时，音乐变得更为尖锐。

这些强调协作与支持必要性的作品成果令人愉悦、出乎意料，有时也发人深省。

展览主张：残疾不是需要修复的问题。相反，残疾人才是表达自我身份和设计满足自身需求方面的专家，他们以巧妙方式改造颠覆日常物品。

美国七旬残疾女性辛迪·加尔尼的低科技但聪明的改造就是绝佳范例：她在钱包拉链上加装扎带便于开启，或在面霜旋盖粘贴壁挂钩实现相同目的。

同样地，麦高纳格阅读器是为低视力人群设计的音频辅助触觉投票装置。但展品还包括巴勒斯坦自行车手、加沙太阳鸟残障车队创始人阿拉·达利的改装自行车，他2018年在加沙被以色列狙击手射伤。这适时而尖锐地提醒人们：对于生活在战火或残酷占领下的人群，争取残疾权益或开展相关行动更为困难（往往不可能）。

展览聚焦于科技或可持续性并非万能解药的时刻。例如，淘汰塑料吸管的政策就对需要高度支持的残疾人造成困扰，因为塑料吸管更坚固、安全且卫生。

或是健全设计师试图为盲杖添加机器人或GPS功能，结果证明不受欢迎甚至危险。唯一成功的改良是1950年代应一位女性"能放进购物袋"的要求推出的可折叠盲杖。

不仅展览内容采取"残疾优先"视角，其设计组织亦然。比如反复提醒观众触摸展品——尽可能接触原件而非3D复制品。这虽令人不适，却有效揭示多数展览的平面化与排他性。

展览入口处是配备模块化座椅的休息区，有的带扶手有的不带，提供不同身体支撑。圆桌比方桌更利于聋人完整看到手语者。芬尼根·香农设计的蓝白长椅刻着："你希望我们在这里吗？"

展区各处设有更多座位，包括末厅的诱人躺椅，明显针对多数展览惊人欠缺座位的排他现象。

其他无障碍措施包括展区触觉导览键、帮助聋人感知转角空间的镜面拱门，以及可拉出的矮凳让不同身高者都能充分观赏展品。

体验方式还包括触觉地图、音频描述、手语、大字版及在线音频选项。

与许多老牌机构一样正应对无障碍问题的该博物馆，旨在积累相关知识与培训，为未来创造遗产。

"不该只有残疾主题展览才遵循无障碍原则，"凯恩说，"目标是让这种设计思维应用于未来所有展览。"

"设计与残疾"展览将展出至2026年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