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莉·麦特林在一部亲密而开创性的纪录片中讲述她的故事

当《美国大师》节目组邀请玛莉·玛特琳拍摄纪录片时，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导演人选：肖莎娜·斯特恩。

和玛特琳一样，斯特恩也是听障人士。此前她从未担任过导演工作。但玛特琳——这位几年前刚成为美国导演工会首位聋人会员的影星——坚信斯特恩能胜任这个任务。

最终完成的纪录片《玛莉·玛特琳：不再孤独》深入展现了她的人生历程：在健听家庭中成长；21岁时凭电影处女作《悲怜上帝的女儿》成为史上最年轻奥斯卡影后（当时影评人雷克斯·里德称这个奖项是"同情票"）；与已故搭档威廉·赫特那段被她描述为"虐待性"的恋情（赫特生前否认这一说法）；戒酒经历；以及她在缺乏听障演员配套设施的行业中的奋斗。

这部影片还通过突破性的拍摄手法与声音设计，以美国手语(ASL)和视觉传达为核心，为观众打开了通往聋人社区的动人窗口。该片将于周五在部分影院上映。

虽然玛特琳在回忆录《后来我将呐喊》中讲述过大部分经历，但从某种程度来说那并非完全令人满意的呈现。在#MeToo运动之前，这些爆料并未得到媒体足够重视。但纪录片形式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我们通过视觉交流。"她说。

玛特琳和斯特恩通过手语翻译接受美联社采访，谈及《健听女孩》带来的影响、按她们的方式制作纪录片的原因，以及她们希望里德观看本片的理由。为清晰简洁起见，发言内容经过编辑。

斯特恩：我从未见过聋人导演电视剧或电影。从来没有。我当时的想法是：这到底该怎么操作？直到接手这个项目我才意识到，现有纪录片形式本质上是以声音为基础的——默认拍摄对象能够且将会用口语交流。当我思考如何使用美国手语拍摄时，就必须重构整个纪录片形式。我们需要探索基于视觉表达的纪录片该是什么形态。

如果我强行套用现有模式，就无法真实呈现玛莉的生命体验。这种创新令人兴奋，或许会让某些人不安，但在拍摄过程中我从未感到恐惧——因为她始终信任我。

玛特琳：如果由健听导演来执导，我们也能完成不错的作品，但对方看待我的视角必然不同。他们不具备聋人的观察维度。

斯特恩：我在拍摄时特别考虑了字幕呈现，确保保留足够的画面空间。我们创新地采用分屏形式实现"视觉画外音"。在某个场景中，我们对词语音节进行特殊处理，通过打乱重组的方式让观众代入玛莉感知对话与世界的方式。我们致力于打造沉浸式观影体验，通过感官传递让观众获得更深理解。

玛特琳：《健听女孩》无疑是里程碑，获得了业内外广泛认可。它呈现的许多内容能引起聋人与健听观众的共鸣。我特别欣赏他们采用硬字幕的设计——观众无法关闭字幕。

我原本希望影片收获的喜爱与三座奥斯卡奖能带来改变。它在其他层面也获得殊荣，无论是导演夏安·海德、特洛伊·科特苏尔的表演，还是让我美梦成真的演员工会奖。我特意借此机会强调我们"真实存在"——我们和你们一样渴望成为演员、导演、制片人、化妆师、服装师。我们期待参与影视制作的各个环节。《健听女孩》确实提升了关于行业参与的讨论热度，但不知为何，它并未如我预期般彻底打开机遇之门。不过我们永不放弃，始终坚守。因为这就是我们的生存现状——我们正在各自领域努力推动改变。

斯特恩：玛莉在圣丹斯电影节说过一句很勇敢的话："这不会持续。"当下的热度确实如此。但我不确定是否形成了持续运动。

玛特琳：我们有太多故事可以讲述，太多值得搬上银幕与舞台的题材。

我期待看到实际行动。四十年来我不断听到"我们必须这么做"、"我会这么做"的承诺。我不想显得怨天尤人，只希望见证承诺落地。

回到关于雷克斯·里德的话题。不知他是否会观看这部影片？我倒想看看他有没有胆量表态："看来我当年可能说错了话。"

这只是我期待看到的改变之一。或许那些采访过我的记者也该看看——别误会，我对他们怀有敬意。但我明确点名雷克斯·里德。所以，你知道的，我对此毫不抱歉。